第九十九章 试试看
秋彦沉默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
黑老七觉得寒意沁骨，壮硕的身体不禁狠狠颤抖了一下。
“真的，我没撒谎，警官，我知道刚才你那些话的意思，说实话，老子已经没存什么活下来的念头了，所以最后这段时间我可不想过得生不如死，再说当年司徒涛的事，我连小喽啰都算不，根本没必要撒谎。”
“那你为什么要逃。”秋彦立刻问道。
“不逃干什么！”黑老七神态夸张，“当时我可听说了，只要谁和司徒涛有任何关系，必须严审，虽然我见过司徒涛一面，但是连个话都说不，万一被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拉进局子一通审讯，保不准……”
他忽然顿住话头，狡猾地看看秋彦。
秋彦在心冷笑，他知道黑老七想玩什么花样。
“是不是保不准胡说八道一番，然后耽误我们警方抓获司徒涛。”
黑老七张大嘴盯了秋彦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我算想明白为什么会落到你手了，其实从五年以前我逃到恨辰山，无意发现那个山洞已经注定这次会被你找到……”
“克星，警官你是我命注定的克星。”
秋彦当然不会理睬他的胡说八道，慢慢拿起桌的那份档案袋，在黑老七面前晃了晃，然后从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这个人认识吗？”
是慕容清颜的照片，不过怪的是在等待黑老七的回答时，秋彦的心绪竟然没有丝毫波动。
好像已经猜到了回答。
“真漂亮。”黑老七由衷感叹，“所以我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见过不可能忘记，警官，我可没撒谎。”
秋彦似乎很容易相信了他的话。
将慕容清颜的照片收回，然后从档案袋又取出一张照片，推到了黑老七的眼前。
“这个人呢？”
照片是一具女子的死尸，微卷的头发散乱在地，身只穿一件贴身背心，满是血污，下身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脚的鞋子只有一只。
因为照片是复印的关系，在昏暗灯光下更显陈旧、模糊。
“警官，我连活人都认不出，别说死人了，你看你看，我眼睛这么小，你给我看这么模糊的死人照片，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的警察？”
他摊开双手，一脸嘲笑。
秋彦心终于泛起沮丧，这次审讯眼看是没有任何结果了。
眼的黑老七逐渐变得模糊，秋彦的右手伸直，三根手指搭在照片，却始终没有收回，一股冰冷、绝望的气息忽然从他身弥漫而出。
黑老七明显被秋彦的气息感染，打了个哆嗦。
一言不发，纹丝不动的秋彦在他眼忽然变得无可怕，那是一种黑暗更黑，寒夜更冷的感受。
黑老七胆怯移开了视线，却不经意又看了一下那张照片。
“等等，警官，这个纹身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忽然一声大叫，指向照片女子死尸的右臂一只鹰头纹身，秋彦逐渐死寂的心一下子又活跃起来，怦怦乱跳。
但是他很快想到当初警方也从这只鹰头纹身着过手，最终仍旧是一无所获，黑老七会不会是胡说八道？
等等，他刚才说的是听过，不是看过！
秋彦一下子觉得希望大增，极力平复下振荡的情绪。
“从哪里听过？”
黑老七愁眉苦脸，极力在思索的模样。
“…嗯……嗯，对了，好像是一次和吉喝酒时听他吹过牛，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话，那天我也喝多了，而且从一开始我认为这小子在胡说……”
“警官，去问吉，我发誓，他一定知道！”
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秋彦将信将疑。
“真的想不起来？”
“真的。”黑老七哭丧起脸，“要知道我一定说，说不定这可是立功的机会，警官，你说是不是？”
秋彦沉默地盯了他片刻，收起照片，拿起档案袋往审讯室外走去。
干脆的让黑老七很不习惯。
“警官，问完了？”
秋彦没有回答，很快来到大门处，黑老七忽然桀桀怪笑一声。
“警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秋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假如还有下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在落到你的手，嘿嘿，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警察！”
——他猜到了！
秋彦心生感叹，更想起一个老刑警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个凶手会是蠢人，有时候他们大部分人要聪明的多。
“试试看。”
他轻轻的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打开门从容走出。
黑老七望着缓缓关闭的审讯室大门，眼眸闪烁着又恨又怕的复杂光芒。
走廊虽然明亮，不过空气却很浑浊，一点也不审讯室好多少，对秋彦来说却不一样。
五年的浑浊终于找到一滴清水。
而且他已经知道该去哪里找第二滴清水，直到将真相之泉挖掘出。
或许是这滴清水带来的兴奋，秋彦并不想这么快停下脚步，他要好好将仅有的思路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找到另一个突破。
脚步声孤独的在整幢大楼回响，轻而寂寞。
秋彦却早已经习惯，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大楼游荡对他来说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裸露在外的肌肤忽然感到一阵冷意。
头顶的白炽灯泡忽然发出滋滋一声，光线一黯又一亮，秋彦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一间房间，冷意是从那里不断释放出的。
是检尸房。
至今还没找到头颅的碎尸案忽然间涌心头，那一股股森然冷意也汇聚成了一双四周满是黑雾的眼眸。
冰冷而充满绝望。
秋彦伫立了片刻，慢慢向那间房间走去。
房门是虚掩的，径直推门而入后，那股特有的尸体味道忽然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向秋彦的鼻子钻。
无法忍受的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庄叶落钝刀斩骨般的声音忽然在里边一间房间响起。
“哼，难得这么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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