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董府出来，已是夜深时刻。
董越身死一事，虽然在表面上解决了，但其中影响在董氏嫡系心里，不可抹除。
今是董越，也许明是董旻，是牛辅，是华雄。
这种危险的逼近与想象，让西凉嫡系诸将再也无法将林晟纳入体系，更是防之甚严。
回林府的路上，林晟三人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却是在前殿后面一直不曾出面的李儒。
“我想和你谈谈！”
李儒很直接，也很隐晦地表示让闲杂人等退开，这闲杂人等包括了荀攸，张范二人。
林晟让荀攸，张范二人先行回府，自己跟随李儒到了阴森恐怖的廷尉狱。
看着廷尉狱，人满为患的牢房，林晟摇头皱眉。
直到一件牢房，发现时苗，曾经对林晟有过帮助的太官令。
枯瘦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老人，早已没有了气息。
林晟抓住牢房木栏，情绪激动地看着李儒。
似乎知道林晟愤怒的原因，李儒手一指另外一间牢房。
牢房中却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后被人盛传死去的桓典，先前与袁术同等地位的羽林中郎将。
也许是统领过兵卒，身体较为健硕，桓典并没有死去，但也相去不远，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再循着牢房一路看去，林晟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袁术部将纪灵，张勋。
更有昏迷不醒的桥蕤，及桥氏族人。
因桥氏族人太多，故聚集到一个大隔间，男女同住。
在蓬头乱发中依稀看得两个瘦弱女子，一大一，衣衫褴褛，却一丝不苟地照顾着桥蕤。
“廷尉狱归谁管辖？”
“宣璠！”
又是一个在史载中不甚出名的人物，林晟挠脑烦闷想着，待发现李儒言笑蔼蔼地看着自己，豁然大悟。
“还请郎中令教我！”
“新洛候能救一时，能救一世吗？能救十人，能救下万千子民吗？”
李儒的训诫话语，让林晟冷静下来。
是啊，即使现在救了这些人，又能如何。他们要么会与董卓继续敌对，要么就会被董卓再次抓获。
这已经不能解开的结，更在自己站在西凉体系中时，更加无奈。
“那郎中令带林某来此，有何图谋？”
李儒满怀感伤的看着廷尉狱，嘶哑声音道。
“我最敬爱和尊重的人，也是死在这里，被人活活打死。后来我有了机会，来到此地，看那些狱卒活活将人打死的场景，我的心被那些苦苦求饶，歇斯底里的犯人更为疼痛。”
“当年年迈的他，是受了多少苦痛鞭笞，才被活活打死的啊。”
到此处，李儒深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并不清爽的空气。
“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些所谓的士大夫，士族尽皆罪杀。我依旧没有感到复仇的快感，这时候，我才明白。”
李儒凌厉地眼神忽然看向林晟，语气冷酷而幽深。
“不是人的问题，是这个朝廷，该换了！”
“所以你肆无忌惮地帮助董卓，摧残这个腐朽的士大夫官僚系统？”
“腐朽这个词用的真好，有时候，我总是怀疑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感觉是上来拯救这个乱世的子。不过，我想要破坏的不是简单的官僚系统，而是整个汉室！”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语，林晟心底却是风平浪静。
李儒的本性，早在当初已经看透，如果西凉阵营中最有谋反之心的，不是董卓，不是牛辅，是李儒。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让西凉整个势力为之驱使，为之蹈平阻拦其大志的敌人。
“所以，我想这些牢犯活着，或者出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儒听完一笑，直盯盯地看着林晟，直看得林晟瘆得慌。
“不需要任何代价，我还有大的好处送与你。”
“你为何要如此帮助我？”
“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齐家治国平下！”
林晟尴尬的笑了几声，不认同地反驳。
“我依附董卓，杀戮士子，被有识之人视为穷凶极恶之徒，离经叛道之辈，何来的明德如你称颂！”
“穷凶极恶，就能铲平一切阻拦之物，离经叛道，方能破而后立不固守成规。”
李儒回道，又指着冷笑。
“至少，我能看出你对汉室不满，你对下不满，这就够了。”
林晟沉默了。
或许李儒到了心坎里，若不是这是原生态的三国人物，林晟会认为这个李儒也是穿越而来，其智几近妖，太过恐怖。
“那么，如何救这些人？”
“一把火！”
“若查出你我所为？”
“只会查出我所为，而且，不会有人宣示于下。”
“这是与董卓相违背的意志。”
“董卓不是李儒！”
一番对话，林晟终于认可了李儒的计划，点头同意。
李儒则一旁笑了，拍拍手，十数个黑衣人潜伏进来，直接走入一个空的牢房，一阵叮当响后，破开一个地洞。
“你带着他们走！”
李儒让黑衣人将牢房中的犯人带到地洞处，对林晟道。
“那你呢？”
“我不会死在这，至少现在，不会死在这！”
林晟接过昏迷的桓典，救往地洞跳去。
突然想起某事，回头问道。
“让我去做豫州刺史，是你做的。”
“正确？”
“为什么？”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
“风雨欲来了。”
林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李儒不想告诉答案，那就不会有答案。
这一条廷尉狱的地洞，看起来不是那些新，从土质和支撑的木架上看，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甚至更久。
这明，李儒知道这条密道，更为长久。
密道口出来时，到了一家荒废的府邸，没有门匾，也没有人居住。
只有等候的四个黑衣人，引领着林晟及脱离廷尉狱的犯人上了两辆马车，缓缓驶向城门。
轻而易举地过了城门检查，马车驶向新洛，至半途，四个黑衣人停了马车。
待林晟就要看究竟时，黑衣人同时自刎，死在马车旁。
这一幕让林晟骇然的同时，身侧响起一声赞誉。
“真义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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