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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四十九章错里错

    这是一个磨房,史府中最旧的房子。

    这个磨房,是府中最破旧的房子,有如府外村民的小居屋。屋子内终日响着单调得可怕的"吱吱嘎嘎"的磨面粉的声音。这房子是府上下人在此劳作的作坊。云美终日在此推磨磨面粉,从早到晚,没有停歇,已累得直不起了腰。

    没有人来替她,只有人来喝叱她。她现在在这府上的地位连个最下等的人也不如。当日备受宠爱的云美,当日的六姨太,可以说在这府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府上除了老爷和夫人,没有哪个敢轻慢她。如今话也不能多说半句,处处看人的眼色,听人的闲话。这府中是老爷说了算,他让你升天你就能升天,让你下地狱你就下地狱。此一时,彼一时也。为了日图三餐,夜图一宿,她不得不受着府中各种人的各种眼色,受着各种气,甚至还有打骂。

    下人们都讽讽她:“如此这样没脸面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她不是没有想过。曾不知想过了多少次。那次要将她点天灯,她的心也就跟着死地一次。从死的边缘侥幸地活下来,她也感到活着的可贵。从此她决定忍辱偷生地活着。

    她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想死。每看到了磨房的绳子、柱子、刀子……就会想起了死,但也同时想起了那个让她抬不起头来的儿子金选。她不知她死了后。他会怎样。五姨太却说:“你死了,金选长大了才抬得起头来,才感到有脸面。”是啊,谁叫她偷了后辈生下了丈夫的孙子?虽说府中不许人提起,为了史府的后人。可是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只是不大在大面上讲起,背后却将她的事当作桌面上的佐酒的笑料了,闲话的谈资了。她已是人家口中的一个大笑话。她也因此变得漠然了,别人背后指指点点,她当作没有看到;别人在她身后指槐骂桑,她当作什么也不懂。别人见她哪此,便大着胆子在她面前问道:“是自家的瓜儿甜,还是偷的瓜儿甜?”她装作不明白,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别人。人们又直接地问她:“偷人养汉的味道比什么都好吧?”她听了,便转过身去,当作没有听到。倘若是五姨太过来听到了,就会替她接口说道:“骑木驴,炮烙的味道最好!”

    小孩子听了,不知骑木驴是什么意思,就跟在五姨太后面追问起来。素梅听了笑道:“你们去问那个磨大面粉的黄脸婆。”于是,小娃儿们就追问云美。云美只是笑笑,也不作答。她变了,变得没有脾气没有火气了。

    一日,五姨太听到磨房内没有声音了,便又命管家让厨娘又送一袋玉米过去,让云美磨。

    云美因为太劳累,在里头稍微歇息一会儿,厨娘便叫道:“别再象做姨太太时一样,娇嫡嫡的了。快点磨,不要让我们也跟着挨骂。跟你说,别以为自己生了个娃儿,就可以什么不做。娃儿虽是你生的,但你已没有名份。所以就得象我们一样干活。这娃儿长大了,叫你还是叫婆子,不会叫你娘的。”

    云美少不得站起来免为其难地去推大磨子。厨娘这才指高气昂地出去做她的事去了。云美没完没了地推着磨,受着一肚子气,感到胸闷气逆,头晕脑涨。身子正在摇摇欲坠之时,忽然感到背心一热,身后有股力道从背心上直灌入体内。立时,她感到气也不喘,头也不晕,眼也不花了。手中推的磨子也快起来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只听后面有人在轻声说道:“苦人天救!你只一心做事,别想其他。”云美边推磨,边回过头来,却看到是道姑妙缘。她边推着磨,边回头向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你只这样推你的磨盘,别多想,也不要回头。一会儿你身上就有力气了。”妙缘说。云美依言而行。

    妙缘站在她身后,双手合掌,屏声斂气,默念着咒语口诀,又慢慢摊开两手,手上了现了一圆圆的一圈光亮。接着她将这圈光亮从云美背后推去,那圆圆的光亮漂向云美的肩头,又慢慢消失了。云美感到神清气爽,浑身都有了力量。

    岂知隔墙有耳。这一切让从后门悄悄入府查看妖邪踪迹的道通看到了,见她有如此法术,便认定妙缘是妖孽所幻。道通在心中确定妙缘是妖怪的幻像,入夜潜入史府,意欲更深一步试探,好见机行事。

    正好此事让老蛇精青花嬷嬷知晓,也深恶妙缘久居史府,使她们不得入府来,寻其所好。便命任宛延也入府来推波助澜。

    当日夜深,道通背上桃木剑,使上轻功,翻墙过壁,潜入史府,只见史府有一处灯火通明,却是史府少公子史良缘的书房,便直前往。果见白日里偷在磨房外见到的那个道姑,穿着蓝田道服,直往史良缘书房而去。道通心想,以前史府五公子让妖怪迷惑,上次和师傅来此作法,未能擒获。想不到又来迷惑史府少公子。早听说史府少公子最近有些异样,那小少公子早就走失不归,果然都是因为这府中此妖所为。他本想跟了过去,用桃木剑迫使妖怪现原形。但又怕夜深惊扰了府中上下,更怕妖孽道行高,自己擒妖不成,反为妖所害。他在心中骂道:“好一个善于伪装的妖怪,在史家祠前道貌岸然,说得头头是道。背地里迷人本性。等明日来回了史府主人,前来捉拿于你!”心意已决,便提起轻功,飞掠出史府。

    那史良缘正在书房看书,募然看到窗前白影一晃,抬头一看,不觉喜上眉梢。他朝思暮想的表妹肖凤凰竟然站在他的书房窗下,看着他笑。但他不明白缘何她一身道姑打扮,远看真象陪老太太金夫人的妙缘师傅。他刚要开口唤表妹,却见肖凤凰忙摇手制止他讲话。只听她细声细语说道:“表哥且休言语,以防左右有人听到。因久闻表兄爱慕之意,故月夜偷来一会。”音如珠玉,入耳动听。

    这史良缘早就深深爱恋着表妹,夜夜眷恋不已,日日思之如狂,深叹难得一见。今玉人当前,深夜偷盟私会,如在梦里。他思之过切,也不管此时真假与否,只是狂喜不禁,上前拉着表妹的手,细诉着爱慕之情,相思之苦。肖凤凰随他走入书房,也含情述说道:“平日人前不便,只装作清高不理人。今为见表兄,怕人察觉,故扮作府中妙缘之样,前来私会,表兄千万莫怪。”

    良缘喜得无可无不可,揽着她的手说道:“表妹情深如许,我谢你还来不及,如何怪罪呢?”她细端肖凤凰形象,只见她凤眼含情,粉面含春。眉间三分**喜,目含半点别离愁。他伸手要去拉她的手,又恐怕造次,才要缩回,手却让肖凤凰已拉住。只听她说道:“表兄休怕。我千里而来,也就是为了与你一会。看这月光如水,菊桂飘香之日,莫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正是,一把相思恨难了,云情雨意酬今宵。眼前人是梦里人,金帏罗帐尽高招。

    史良缘直感到,今夜的书房小院,胜过仙境蓬莱;平日清冷的书房,美过皇宫深院。丹桂飘香日,菊香浮动夜,两情欢洽时,醉生梦死境。郎情浓,妾意深,如鱼得水池中戏;手握手,心贴心,两情相悦,海誓山盟。相洽犹似蜜拌糖,梦里今宵怕天明。情语绵绵无休绝,翻云覆雨欲断魂,三更怕狗吠,五更惧鸡啼。软玉温香抱满怀,更怕一梦醒来成泡影。

    史良缘事罢握着肖凤凰的手儿说道:“好怕天亮你就走了。”

    “但愿永远天黑不天明。”肖凤凰说,“可这白天黑夜,阴阳交替,亘古不变。人力能以更变。”

    史良缘叹道:“黑夜白疍阴阳换,阴阳交合久难欢。长将相思抱恨去,相逢又将离愁添。”

    肖凤凰也叹道:“一夜恩情一世愁,此情此恨诉与谁?羞笑高唐**事,愿以生死酬今朝!”

    “既然我俩生死与共,不如我俩长相厮守。明天我找老太太和我爹娘去,让他们去表妹府上提亲,成就了我们。”史良缘说道。

    “不可!”肖凤凰长叹一声说道,“妾身早许张知府,家中岂能反悔?若是表兄爱惜,容我躲在书房小住几日,以恤相思之苦。”

    史良缘思此,唯觉此法方妙。

    妙缘打算无事时,在府中与银花学一下女红。因绣花的彩线不够齐全,这日闲时在街头去卖针线,刚走到一家小杂货店边,忽然的一物弹飞到身上来。她当是哪位登徒子轻薄,板着脸直管走她的路,岂知又飞来了一张黄纸,竟然凭空贴在了她的衣襟上,揭起一看,竟然是道黄符。她感到非常奇怪,这黄符本是镇邪之物,贴在她身上来作什么?看来这贴黄符之人,定然会些功夫之人。思此,她不仅警觉起来。举目观瞧,却见不远道有一年轻道士向他张望。妙缘装作没有看到,且自行她的路。哪知走到人少之处,忽然看到这道士站在她的前面拦着去路。他立在路口,横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大胆妖孽现原形。”口中念着,桃木剑在他手上晃动向下,就趋向妙缘的眼前。妙缘想不到这小道竟当她是妖孽,心中不觉有些来气,顺手一下将他桃木剑一折两断。

    道士惊得目瞪口呆。听说妖邪与人不同,人可断桃木剑,不可断铁剑。而妖邪可断铁断金,却没有看到过妖邪可断法器桃木剑。道通想此妖法力非常,不觉吓得拨腿就逃。妙缘看他逃窜的样子,不觉感到非常好笑。

    道通吓得拨腿就逃,众人以为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追打。猪泼皮见状,忙迎了上来,前去拦着问道:“师傅别跑,是哪个不怕死的得罪了师傅,尽管与我姓朱的说去。”

    道通摆摆手说道:“是那妖孽,青天白日,竟敢揭我神符,断我桃木剑。不得了!这妖的法术太大了。”

    “啊!?在哪儿?我们快逃!”猪泼皮听说,也吓得腿抖起来了,拉着道通直往前跑去。跑了一时多路,他俩才在一个地方坐下来歇息。道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猪泼皮对道通说道:“师傅到请让你的师傅请来几个人一起,去降服这女妖便是。如你一人之力如可抵挡得了。那女妖法力大得很,上次我们几个去了龙王庙,亲眼看到她变作了大蛇。”

    此时任宛延正好路过,问清了是何事,就笑道:“桃木剑对付此妖无效,要用钢刀厉剑斩杀之,才有效。”说罢,便权授机宜,让他去对付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