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81章严加管制
秋菊神情凝重，她呷了一口茶，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
媒婆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说，你家公子目前想找着心上人依我看也是难上加难，我看不如这样，等强子彻底戒清毒瘾、心瘾，调养好身子，我再把姑娘介绍过去，你意下如何？
秋菊放下茶杯，说，我和他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闹着要进城去找阿玲，还对我们下达时间表，再过几天，他想进城和阿玲处在一起。他天天在闹我们的心不好受，他到城里去就意味着复吸，你说，我们当父母亲的能不心急吗？
媒婆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急也急不来，凡事必须坚持事情的发展走向来决定办事的成败，而不是天真的认为把女孩子介绍过去你家必定找着媳妇。
秋菊说，是啊，我儿那副魔鬼般的形象我们当父母亲的见到了都心寒、反胃，以他的德性和形象很难博得女孩子的芳心，但是，他急着进城的想法我们为他的处境感到不安，他想以女人作为精神动力和毒品决裂，我们作为父母亲的一门心思为他的事劳累奔波，赌一赌儿子命运的归处，他想找媳妇，我们的心比他还急。
秋菊的话难倒媒婆了，她觉得把女孩子介绍过去，女孩子狼狈而逃，媒婆觉得丢脸，说，我理解你的苦心，可是，把女孩子介绍过去，一个个见到了撒腿就跑，我当媒人的也感到丢脸啊。
秋菊有道不出的苦衷，说，我知道你为我儿的事已经尽力了，辛苦你了，但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要为把这件好事做到底。听说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不妨介绍到我家去看看。
媒婆反问，是因车祸老公去世的女人？
秋菊毫不犹豫，说，对啊，这样的女人往往放下身价看待人和事。
媒婆笑眯眯，说，既然你们点名把这号女人介绍过去，那我尽力而为，但我不包办结婚生子，劳务费我照拿不误。
秋菊苦皮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递给媒婆，说，钱是小事，只要把姑娘介绍到我家，这一点钱是我和他爹的一点小心意。
媒婆接过钱，满脸笑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笑纳了，说实话，你家公子让你破费了，我天天把姑娘介绍过去，事情没做成钱照拿，我问心有愧啊，我也想在短时间内了却你们的心愿。
秋菊尽管十分痛心破费那么多钱，但为了让媒婆把女孩子带过去，她横下一条心，忍痛砸钱的无奈，说，没什么，这是你应该拿的，我儿劣性未改害苦了他自己，我们为他的事深受其苦，他想找女朋友稳住自己的心是好事，破费多少是应该的。
接过钱的媒婆心里踏实了许多，爽快的说，这事我尽心尽责就是了，几次带女孩子到你们家，你们那边的人背后指指点点，相亲遇到这样的事情，无疑是给女孩子泼冷水。女孩子满腔热情上路，希望找着称心如意的郎君，可是姑娘知道你儿子品行后，她们像进入冰山雪地，况且你儿子那副形象让女孩子看到了就心寒。
秋菊有道不出的苦衷，事情正如媒婆所言，也是女孩子看不上强子致命的原因。
秋菊想了会儿，说，我听说a国妹子嫁到我们这一带，有这回事吗？如果有不懂听本地话的女人介绍给我儿再好也比不过了。
媒婆说，是有这回事，我介绍过几位。目前我手上还没有a国妹子的有关信息，我找一下吧。
秋菊十分无奈，说，我儿是个五毒俱全的不孝之子，吸毒劣行臭名远扬，几次相亲被他人背后指指点点，我和他爹找问题、找毛病后，觉得找一个不懂国语，不懂本地话的女孩子更为合适，只有听不懂国语，听不明本地话的女孩子，村里人就不会在女孩子面前说三道四了。
媒婆笑，说，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我也觉得只有找不懂话的女人更合适。
秋菊担心，这个家要娶一个a国妹子，他们面对的是一位哑巴式的媳妇，很多问题没法沟通。
秋菊想了一下，说，你先把带孩子的女人介绍给我儿，实在不行就给我儿介绍a国妹子。我担心，a国妹子跟我们没什么特别，但语言无法沟通，也不知道强子是否喜欢。
媒婆说，人非草木，孰能生情，a国妹子没什么不好，刚过门没法讲本地话，无法和你们沟通，但时间长了，也会讲本地话。a国妹子勤快，下地干农活样样都来，镇上有一个a国妹子是我介绍过去的，夫妻俩生了孩子，耕地种田，走勤劳致富的道路，小两口恩恩爱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秋菊感慨，说，要是这样的话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担心没有女孩子相中我儿。生了一个叛逆型的不孝子，我和他爹这辈子都感到不安。我们别无办法，我们为他要做的事情是尽早的为他搞定终身大事，让女人把他从毒道上拉回来。
媒婆说，强子这样的孩子你们要严加管制啊，你们没法管好他让他在毒海里玩下去，到头来是命丧毒海。
秋菊道出自己的苦衷，说，难管啊，孩子他爹该用的手段都派上用场，吊在木条上用火烤。几次被执法部门逮进戒毒所，在高墙里面泪流满脸痛诉毒品的危害，誓言旦旦要戒毒做个好人，可是出来不到一个月就食言复吸。对这样的儿子，我们伤透了心啊。他一个大男人，我和他爹总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他进行管制吧？他有自由的权利。
媒婆说，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不用重锤打。可以看出，你家公子是一个不听话，固执己见的人，明知道毒品是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偏离不开它，非要陪着夺命魔玩下去。
秋菊说，我们有苦也倒不出啊，我们觉得找一个女孩子陪在他身边管制他再好也比不过了，以老婆作为精神动力唤醒他的良知，把他从毒道上拉回来。我们觉得要挽救我儿在毒海里沉沦、堕落的心，我们也只有这一步棋可走，别无选择。
媒婆说，居然这样，我尽力而为，成功与否就看在你儿子和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客人。
秋菊和媒婆道别，就赶往市场买一些东西回家去了。
强子戒除毒瘾后，闭门简出，安心呆在家里戒除毒瘾，巩固戒毒效果和心瘾做最后的抗争。
父亲已经解除对他的铁腕管制，曾经被锁在床头的铁链已经被父亲收拾，四公斤重的铁链，一斤重的锁头曾经锁在强子的手上，给他留下一道很深的心理伤痕。
那条铁链、铁锁作为他戒除毒瘾，同毒瘾做殊死的斗争，见证了一个父亲以铁腕手段让儿子戒除毒瘾的决心。
强子知道，如果父亲没有采取强制手段，以铁链、铁锁、门锁牢牢的将他控制在房间里，他会在毒瘾浪潮之中疯出去找毒品结束身体上的反常现象，被毒瘾折磨的痛苦。
强子在过去屡戒屡吸的吸毒生活之中，问题的结症在于心瘾作祟了自己的心，导致自己食言复吸，无果而终。因而，戒除毒瘾后如何摆脱心瘾的磨难是他日后人生的一个系统工程，也是父母亲担忧的问题。
强子戒除毒瘾后，父亲圈定他有限生活、活动的空间，他可以在围墙里面自由活动，可以到客厅里面看电视，但要走出围墙铁门必须经过父亲的同意，由父母亲陪同前行。
胜美这样做目的是稳住儿子曾经在毒海里放飞的心，禁锢他的思想，让他在不偏不斜的心态之中矫正他被毒品扭曲的心灵。
胜美夫妇知道儿子戒毒要进城去找阿玲，知道儿子的打算后，胜美加强对儿子的管制，不分白天昼夜守在家里，防止儿子在漂浮未定心态之中疯出去找毒品，或进城去跟阿玲混在一起。
胜美一边稳住儿子，一边叫妻子出门找媒婆为儿子介绍对象。他们把儿子此次戒毒当是儿子开始新生活、新生命的一个起点。无论花多少钱给媒婆当介绍人，他们有多累，父母亲毫无怨言，累活累死之中奔波在儿子找媳妇的第一线。
说起强子的家庭，他的父母亲是解放后第一批追随省建筑公司进入黎家苗寨从事建筑项目建设的职工，他的足迹遍及山区苗寨的各个乡镇。
胜美夫妇搞建筑行业，没有固定的工作地址，父母亲没有把强子和哥哥带在身边，而是把强子和哥哥交给奶奶、伯父抚养，胜美夫妇每月寄回二十、三十元不等作为兄弟俩的生活费。
胜美是位泥工，也精通木工，勤劳节俭，除了每月给强子和哥哥寄回生活费外，便长年累月从黎族兄弟手上购回花梨木等木料制作椅子、板凳、木厢、柜子等，制作好后便和其他木料委托司机送回家乡。
跟奶奶一起生活的岁月里，强子经常看到晚上父亲委托司机把家具、木料送到家里。
那时侯交通落后，司机把木料和家具送到家乡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寄回来的木料都是菠萝格或花梨的格木。
强子十一岁那年，奶奶因病去世，他被迫转学到父母亲身边上学念书。
十六岁那年，父母亲便终止强子的学业，离开学校跟父母亲到工地上干泥巴工，工资由父亲代领，父亲每月给他五元作为零花钱，其他的钱作为伙食和购买木料。
一九八八年，强子在父母亲身边没有工作，他只好返回家乡跟大哥、大嫂一起生活。也就是在这一年，一股毒品之风横扫大地，很多年轻人认为吸毒是赶时髦的时候，强子经不住林木的教唆、利诱，在好奇、好强心理的驱使下染上毒品。
染上毒品后的强子混迹社会，跟不三不四的吸毒者混在一起吸毒，时常日不在家夜不归舍的跟吸毒者混在外面吸毒。
不久，强子和毒友吸毒的时候被逮个正着，他被送进拘留所强制戒毒。
几个月后，强子期满释放。强子释放后，这个家庭发生实质性变化，大哥强军顶替父母亲的工作，安排在祥和市建筑安装公司。
强军在城里工作不久，便带着老婆孩子举家迁往城里。
从戒毒所走出来的强子时时刻刻被毒品阴影牢牢控制白色恐怖之中，他经不住毒品的诱惑，屡戒屡吸，没有一次成功告别毒品。
胜美走进房子，看到儿子垂头丧气，说，强子，你没必要整天呆在房子里面，睡眠不足死亡率高，睡眠过多也会短命。一个人一天正常的休息时间是八个小时，过多的躺在床上对你戒毒康复很不利，要调整作息时间，不要贪睡。
强子情绪低落，说，爸，这样的日子会憋死我的，给钱让我进城把阿玲接回家，有她在身边我就安心呆在家里当好你的儿子。你们这样把我当是一条狗，一头猪圈养在家里是不会达到预期效果的。
胜美一阵心酸，有诉不尽的苦头，说，你这是啥话呢？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庭院里面活动，可以到客厅里去看电视，没必要整天呆在房间里头受煎熬。让你到城里去，我看没那个必要，你刚戒除毒瘾不宜到外面乱跑。
父亲的话让强子浑身不自在，吸毒让父子俩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毒魔横截在父子之间，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小家庭里面，但在强子心眼里，他感到毒品把父子情置之千里鸿沟阻隔之中。
强子无法和父亲沟通，只好埋没了心思，父亲作为自己的克星，在多年屡戒屡吸的吸毒生涯之中，父亲为了让自己迷途知返，采取一系列极端手段。
父亲所作所为在强子心里烙下一道很深的心理伤痕，他害怕父亲的严厉，害怕父亲在他离不开毒品面前对他使用的种种手段。
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染毒后的强子很少跟父亲坐在一起谈心，拉家常。要不是想叫父亲给一点钱进城找阿玲，强子是不会跟父亲说话的。
胜美语重心长，说，强子啊，无论如何你都没必要返城，那可是一个死亡陷阱，你敢走下去吗？
强子突然间情绪激动，说，我不走进死亡陷阱，我想走一条光明大道，进城把阿玲接到身边，找媳妇的权利你们都不给，这哪儿像是当父母亲的。
胜美眉头紧锁，说，爸知道你想找个伴陪在身边死心塌地戒毒过好下半生。你的想法很好，做得对，我们无条件的支持你。
没等父亲把话说完，强子抢话，说，那你给我钱让我进城把阿玲接到身边啊，我找媳妇有何不可呢？
胜美知道儿子交上吸毒女，但他担心说出来会伤儿子的自尊心，只好说，你想找媳妇？这事不用你担心，一切由我们为你包办，你妈已经出去拜托媒人了，你别胡思乱想，安心戒除毒瘾、心瘾是你要做到的事情，其他的问题由我们为你解决。
强子被惹怒了，说，我个人的问题你能够解决吗？女人一个个进来看了就跑，你们把我当是动物园里面的动物，四处招人过来参观一下就跑。这样的相亲过程只能给我添思想压力，不会有结果的。
胜美狠狠的骂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同意你进城找阿玲。你必须安心呆在家里，这是铁的命令！
胜美一声令下，强子畏缩如鼠，他再也不敢和父亲磨牙，闹着要进城找阿玲了。看来父亲对他的心理走向了如指掌，他交上怎样的女人，阿玲是什么样的女人在父母亲心眼里不言自明。
强子像泄了气的气球可怜巴巴的坐在床上，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在情和心瘾的浪潮之中苦苦的挣扎着。